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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76 可怜天下父母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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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!啊?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苏小萌看着周梦琴……

    殷时修回来的那一天,二老几乎都快流干了眼泪,但那一晚无论大家有多少纷繁的情绪,总归,是高兴的,是雀跃是惊喜的。

    一直到今天,二老也没有和他们坐下来好好聊上一聊。

    苏小萌和殷时修似乎都忽略了……父母受到的打击有多大。

    也都忽略了……

    二老心里积压的这份痛楚,从未释放过,宣泄过。

    殷绍辉也好,周梦琴也好,都是理智的人。

    哪怕他们恨不得将那些陷害他们儿子的人给五马分尸。

    恨不得把殷时修受过的苦痛都乘以百倍千倍的还回去。

    但最终却还是冷静的,冷静的……等待着法律的制裁。

    殷时修,这身体发肤,受之于他们,血脉亲情,也与他们相连……

    殷绍辉老来得子,一个儿子宁折不弯,走上了绝路,养子忘恩负义,六亲不认……

    到头来,也只有殷时修这一个儿子,有智慧,有担当,有勇气,有能力……

    二老怎能不宝贝,怎能不心痛?

    苏小萌咽了下口水,劝慰的话不敢出口,沉下眼……

    周梦琴的话仿佛就像大钟,敲醒了她……

    可怜天下父母心……

    谁不是为人父母呢?

    “小萌,和老四出去吧,该干嘛干嘛去!容靖的事情,没有商量的余地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容老夫人的眼底闪过一阵又一阵的诧异和惊慌。

    苏小萌抿了抿唇,最终还是点头应了声,

    “那我和时修出门了。”

    说着便推着殷时修的轮椅往外走。

    而殷时修也没再出声,尽管后头容老夫人还在焦心的追问着,若不是容司拉着,只怕容老夫人就要追着殷时修出去了。

    苏小萌和殷时修出了屋子,她推着殷时修缓缓的往电梯里推……

    进了电梯后,小萌才开口道,

    “你就这么一声不吭的……估摸着那容夫人得急疯了。”

    “让容夫人急疯了,总比气着咱自个儿妈好吧?”

    殷时修叹了口气,说了句。

    苏小萌轻轻的笑了一声,问,“那……和他们谈好的条件还作数么?”

    “得作数啊……”

    殷时修又叹了一声,“不然,即便有马市长的默许,容氏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,吞不好……损人不利己,这不是我要的结果。”

    “那爸妈这边呢,你打算怎么应付?”

    “先拖着吧……”

    “只怕爸妈不是那么容易算了的人,你受了这么多的苦,多少,他们也想从容靖身上报复回来一点。”

    苏小萌道,

    “我这也是过了那段时期,就我刚到伦敦见到你那会儿……”

    “真的是有遇神杀神,遇佛杀佛的心情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有再好的条件摆在我跟前,我也不会动容半分,一心只想着要那些害惨你的人……死。”

    殷时修沉着脸,握着苏小萌的手,两人出了电梯,

    “就是因为明白你们的心情,方才我才没有再和母亲多说。”

    “那容夫人也真是没有眼力,少说两句多好……”

    苏小萌耸了耸肩。

    “爱子心切。”

    “既然她自个儿心疼容靖心疼的半死,就该知道他们容家算计着谋划着把你陷害到这地步,殷家二老又怎么肯善罢甘休?”

    “容家的人……生下来就只想着自己。”

    殷时修喃喃道,话语里透着冷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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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此时,容司和容老夫人还没哟离开殷时修的家。

    双方父母对峙着……

    周梦琴的指责质问让容老夫人一时都没了声,目光可怜慌张的望着已经关上的房门,殷时修和苏小萌已经离开了。

    容老夫人这心一下就没了着落,只能紧紧的攥着容司的手,喃喃着问,

    “怎,怎么办?”

    容司闭了闭眼,看向殷绍辉和周梦琴,

    “周姐,一定要做的这么绝么?”

    “这话该问你自己,容司。”

    周梦琴一脸的鄙夷。

    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受了那般的折磨,结果这夫妻俩竟还好意思到他们跟前求情……

    “周姐,天津港那晚的事情,主要还是武荣和施盛德商量着谋害时修,我们和容靖真的没有参与。”

    “呵……既然没有参与,你又何必慌张?”

    周梦琴冷着眼哼了一声问容司,

    “看守所拘留也是有时限的,既然容靖没有犯法,那么调查结束,他就能回家,你又何须拖着你太太恬不知耻的跑到我家里来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怎么?是想以长辈的姿态向一个被你们险些迫害死的晚辈讨点面子?”

    “还是想用这可怜的老人模样儿讨小辈们的同情?”

    “容司,是我记错了么?你们容家人不是自诩高尚么?不是自诩有能耐么?不是自诩人脉广么?”

    “赶紧带着你夫人滚出去,不然,我就报警了!”

    周梦琴是半点好态度都没有。

    说着就要赶容家二老离开了。

    容司被人指着鼻子骂道这样难堪的地步,着实是头一遭……

    “周姐,若不是真的想要请求你们的原谅,我也不会来这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是有错,但我再说一次,真正策划着谋杀殷时修的人是施盛德和武荣。”

    容司纵然是已经扯下了老脸,放下了尊严来找殷时修求情,但不代表他就一点儿尊严都不剩。

    “我们顶多也就是知情不报,是不是所有人的知情不报就是参与谋杀的嫌疑人?恐怕不是吧。”

    “是或不是,司法部门说了算。”

    周梦琴没打算和容司耍这个嘴皮子。

    “你就少说两句话吧……”

    容老夫人见丈夫和周梦琴你一句我一句,气氛不仅没有缓和,反而愈加的紧张起来,顿时就扯了扯容司的衣袖,示意他少说两句。

    容司当即瞪了眼妻子,

    “你闭嘴!就不该听你的来这自取其辱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容老夫人被丈夫这么厉声一呵,一时间这唇也跟着不自觉的轻颤,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现在好了,跪也跪了,条件谈也谈了,结果呢?”

    容司哼了声,

    “这一家人可是姓殷呢!他们口口声声把我们当奸诈小人,说的好像他们自个儿就不是豺狼虎豹!”

    “滚!滚出去!咳咳……”

    周梦琴指着门就冲他们吼道。

    这一吼可能是用力过猛,一时间周梦琴连连咳嗽。

    殷绍辉赶紧搂过妻子的肩,

    “好了好了,赶紧坐下。”

    那边白思弦深吸口气,对容家二老道,

    “你们就回去吧。犯罪就要伏法,这就是规矩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容司抿紧了唇,倒是率先往门口走去。

    容老夫人一颗心像是碎了一样……

    一脸的慌乱,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似得往下掉。

    “还不快走!还搁哪儿丢什么人?!”

    容司开了门却见容老夫人还没有跟上,不由转身重重又呵斥了她一声!

    “容司……”

    “快点儿!”

    容老夫人闭了闭眼,终于还是没再说什么,跟上了丈夫。

    门再关上,屋子里气氛依旧沉重着。

    白思弦深吸口气,缓缓吐出,

    “老夫人,您先别生气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们还有脸来……还有脸来……我周梦琴就是拼了这条老命,也一定要让这些混蛋付出代价!”

    白思弦伸手顺着殷老夫人的胸口。

    她看了眼没怎么说话的殷绍辉一眼,问,

    “老爷子……也是这么想的么?”

    殷绍辉坐在沙发上,沉着眼,心下似是有极重的心思,他沉思片刻才缓缓道,

    “多少年前……社会还动荡,经济体质是改了一次又一次,那时,就因为殷家没有对容家伸出援助的手,容家便记恨着殷家记恨了几十年……”

    “祖祖辈辈那一代还不够,这份怨恨还得传给下一代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么多年,容家对殷家虽有埋怨,却也一直没有做过什么来报复殷家……”

    “也就是老四一手创立了殷氏集团,仅用十年的时间便把容氏集团踩下去一脚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容家也算是找到了个机会,好和殷家一较高下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容家自个儿小鸡肚肠,一点破事记恨这么多年,到了他们自个儿那儿,却是宽容的不得了。”

    “老四险些被他们害死,若不是因为容靖被抓,这对老夫妻心里头可会有半点悔意?”

    “来咱家求原谅?诚挚致歉?呵……”

    殷绍辉深吸口气,布满皱纹的脸上,此刻全是讽刺的笑容。

    “这还真是容家人一贯的作风……两套标准,厚颜无耻!”

    白思弦听着殷绍辉这话,心里头大致就明白殷绍辉心里的想法了……

    估摸着,老夫妻俩应该是一条心吧。

    “这容家上下,一个都逃不掉,我殷绍辉临死之前,怎么也得把这份血仇给报回来!”

    “当了一辈子军人,老了还能怂了不成?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果然。

    白思弦虽然没有吭声。

    但这件事上,她是有立场的,她站殷绍辉和周梦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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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容家二老从殷时修的家出来后,再上车,司机一看,这脸色竟是比之前来的更加阴沉。

    任何一件事情的走向都并非说一方两方就能确定的。

    尤其是牵连过多的事情,总是不经意间有超出他们意料的一方出现,然后改变事情的发展走向。

    人生,生活,就是因为充满着这种种难以预料的岔路,才让人头疼。

    “老爷,夫人……”

    司机有些迟疑的喊了一声。

    然容司和容老夫人此时的心思已经完全被周梦琴那番话所带走。

    尤其是容司,活了这大半辈子,如何能想到,年过六旬之际,能吃这么大一个亏。

    这完全就是被殷家人给当成猴耍!

    连下跪,他们也都照做了,到头来呢……

    容司心下不平衡,这样的付出和得到的结果显然是极其不对等的。

    “老爷!”

    司机连喊了容司好几声,容司似乎都没有听见,于是这一声便不得不加大了音量。

    结果惹来容司一个白眼,

    “什么事?”

    没什么好气的反问。

    司机舔了舔唇,咽了下口水,忙道,

    “那个……您手机落车上了,然后方才殷时青先生打来了电话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司机将手机递到容司手上。

    “你接了?”

    容司看了司机一眼。

    司机忙摇头,

    “我没有接,殷时青先生一连打了五六个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殷时青怎么着?反悔了么难道?呵!”

    容司也就是略带嘲讽的随口说说。

    方才他去殷时青家,就殷时青那态度……恨不得立即就和他们容家断了所有关系似得。

    要说这么短的时间里,殷时青的态度就能有所转变,容司还真不相信。

    百无聊赖的看了眼手机,当真有六个未接来电,全都是殷时青。

    容老夫人还在一旁抽抽搭搭的哭泣着,心下焦灼着。

    听司机这么一说,这脑筋连忙又是转了过来,

    “那,那个……兴许殷时青真的是反悔了,你要不要回拨个电话给他,问问看——”

    “你闭嘴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都是因为你废话多!“

    ”全听你的建议,说什么那殷时修夫妇还挺心善的!什么叫心善?啊?那殷家的人就是巴不得我们容家完蛋!你竟然让我去求他们!”

    “那你告诉我,靖儿该怎么办?!”

    “什么怎么办!”

    “如果殷时修他们铁了心的要起诉靖儿,你告诉我,这到底该怎么办!”

    “就算真的起诉靖儿,又能怎样,靖儿并没有参与绑架威胁,他只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容司,到底是你的这张脸重要,还是儿子的人生重要?”

    “你我都六十了,这人生走了大半,即便是用我们这两条老命换靖儿无恙归来,都值当不是吗?”

    容夫人抹着眼泪,紧紧攥着容司的衣服,哭着说道。

    “哪里的希望不是希望?不尝试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么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殷时修他们这走不通,我们,我们就再走别的路,你看,这殷时青连打这么多的电话,那说不定就是有别的路可走呀!”

    容夫人殷切的握着丈夫的手,含泪的目光望着丈夫,

    “打回去吧,打回去听听看他想说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容司闭上眼,人靠在车后座上。

    可怜他们老夫妻俩就只有容靖这么一个儿子……

    不舍得,终究是不舍得。

    殷时修这一步棋走的狠哪,一下子就掐准了他们容家的死穴。

    容司睁开眼,终究还是把殷时青的电话给拨了回去,

    “殷时青,你还想说什么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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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北京地方分区的看守所里。

    容靖盘腿坐在关押他的房间里的那张硬床上,头微微仰着靠在墙壁上。

    面容显得憔悴不少。

    向来对自己的仪容着装异常在意,并且很是苛求的容靖,如今身上穿的衣服好几天都没有换过了。

    他就这么浅浅的一呼吸,几乎就能闻到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传来的臭味,几乎要把他给熏得晕过去的臭味。

    然而,他只能忍。

    看守所里常常是什么人都有,有的流氓混混打了架,有的人开了车喝酒被抓了个现行,也有投机倒把的街道贩子……

    白思东对他也不客气,着意让所长把人能丢进他这个房间的就丢进他这个房间。

    容靖不是傻子,他知道白思东的用意是什么。

    把人关押在看守所里是有期限的,超出了期限还没有审出个结果,人必须得放出去。

    他现在涉嫌谋杀绑架,仅有的证据也就是那一纸殷氏集团股权转让书以及殷时修这个认证。

    证据太过单薄,还不足以到能对他定罪,或者说是定重罪的地步。

    想要延长被关押的时间,那就必须得是他自个儿继续犯罪呗。

    把混混流氓都送进来,若是相处的不愉快,在房间里打上一架,那倒是正落入白思东的下怀。

    容靖这一副狂拽炫酷吊炸天的臭屁模样,谁看了都不爽。

    不是没有人言辞之间挑衅容靖,但容靖就是强忍住了。

    他就在等……

    异常沉默的等待。

    “到现在为止,问什么都不开口,怎么问都不开口,还是和之前您亲自审问的时候一样,看来是要把沉默进行到底了。”

    白思东来的时候,所长对白思东道。

    “沉默……这人啊,不是在沉默中灭亡,就是在沉默中爆发,就不知道这容家公子究竟是哪一种了。”

    “把人带过去吧。”

    白思东说完便径自先走开了。

    所长开了门,对容靖道,

    “容靖,出来,有人要见你。”

    容靖的头发有些长了,前额上的头发长的都有些遮住眼。

    这双蛇一般的眼睛不带丝毫温度,随着头转了过来,这双眼睛便也跟着转了过来。

    看守所的所长也算是什么样的人都见过,可乍然遇上这么一双眼,还是脊背蓦地凉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容靖!快点!”

    这所长好歹也是看守所的一所之长,要是被个关押的犯人给吓着,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。

    见容靖懒懒的不肯动,于是又凶狠的大喊了一声容靖的名字。

    容靖嘴角轻轻一扯,不甚在意,懒懒的从床上下来,双手插在裤袋里,悠悠走出来,

    “是不是殷时修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