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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 川妹儿简香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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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金连长,请留步。”刚走出会议室,金铁吾就被身后的步兵连长康平叫住了。

    “为了尽快进行交接,我先带你熟悉一下环境吧。”康平急于把警戒任务移交给警卫连,这样步兵连的工作会轻松很多。

    既来之则安之,金铁吾也不是个能闲下来的人,当即答应下来。两人一起到警卫连驻地叫上连副岳明伦,正准备出去迎头正碰上愁眉苦脸的赵兴邦。岳明伦说:“赵兴邦,开会结束了,等会儿你去医疗队找盖医官看看你的胃病吧。”

    赵兴邦兴奋地“哎”了一声,匆匆而去。

    康平领着二人穿过西三号和西四号之间的巷子,来到一个洞口前,洞口宽约四米,高约五米,可供中型卡车通行,洞口中间有一根红白相间的栏杆挡住去路。

    洞口两侧各有一个持枪肃立的士兵站立,负责检查过往车辆和人员的证件,还有一名士兵负责木制栏杆的起落。洞口左侧有一个墨绿色的木制亭子,亭子里有一名军官负责电话联络。

    看到康平三人走来,洞口的两名士兵迅立正敬礼。康平边还礼边介绍说:“这就是主洞口,你们就是从这里进来的,这是走出o71的第一道关卡,任何人走出这里都需要姚主任亲自批的路条。没有路条硬闯者,哨兵有权当场击毙。”说完他挥挥手,士兵抬起了红白相间的栏杆。

    三人继续向隧洞内走去,并没有受到阻拦和检查,金铁吾和岳明伦不禁皱了皱眉头,这纪律怎么执行的?有连长领着两个人不经盘问和检查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出去?

    隧洞内阴冷,却不潮湿,显然经过了特殊的防水处理。每隔十几米远就有一盏dǐng灯照明,每隔一百米洞壁上方就悬挂有一台换气扇,嗡嗡转动着不时地送来阵阵冷风。洞壁的两侧还挂有红色的消防水桶和消防锹,每只桶里都装满了水或沙子。

    三人边走边聊,走了有十多分钟的样子,前方出现一个横在中间的栏杆,上面有一个牌子用红漆写着“关闭车灯、停车检查”。

    突然前方传来一声:“口令!”声音短促有力。

    “午马。”康平答道。

    三人走到跟前,金铁吾和岳明伦才现洞壁的两侧被掏了两个隐蔽的机枪工事,里面各有一挺轮式马克沁重机枪和两名机枪射手。这么窄的隧道内,两挺重机枪交叉射击形成的火力网,足以把任何试图强行通过的车辆和人员打成筛子。

    跨过路障没走几步就到隧道尽头了,正前方就是深褐色的石门。洞口处同样有四名士兵把守,不同的是没有木制亭子而是凿挖的一间石室,有一名军官在值守,里面不仅有电话,还有控制大门开启的开关。绿色按钮式开启,红色按钮式关闭。

    “金连长,走出这里,便是人间了。”康平拍着石门笑着说。“如果没有进出仓任务的话,这个大门每周夜里只为总务科的采购车开启一次。”

    “那他们回来的时候怎么联络里面?”金铁吾疑惑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外面岩壁上的草丛里暗藏着一个绿色的电铃按钮,有规律的按动它,按动的频率与密码频率相同的话,里面的人就会开门。每次进出仓的货物都由我们的车去指定地点装卸,由你们警卫连押运。采购车也要有两个你们的人全程陪着,所以按钮位置和密码只限于你们警卫连的人知道就行,因此每次外出你都要变换一次密码。”

    金铁吾点了点头,保密措施还算严谨。“这里我们看完了,中午12点你们的人务必要过来进行交接,我们先回去吧。”康平说。三人告别卫兵,开始往回走。

    这边赵兴邦弓着腰,捂着肚子,来到医疗队的候诊室外,穿着白大褂的盖丽丽正和宪兵队长韦昌富在一起有说有笑,他迟疑地站在门口不敢往里迈。

    盖丽丽看到了他,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进来。赵兴邦这才走进诊疗室大声喊:“报告!”正背对着门说笑的韦昌富给吓了一跳,回头看看瞪了赵兴邦一眼,悻悻地离开了。

    “坐下吧,你哪里不舒服了?”盖丽丽对拘谨站在桌子旁的赵兴邦说,声音如春风般让人陶醉。

    “报告长官,我肚子疼,可能是胃病犯了。”赵兴邦不敢坐,一只手捂着肚子说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确定是胃病?躺到床上我给你听听。”盖丽丽指着墙边的一张诊疗床说。

    赵兴邦躺在洁白的床单上,心跳加快,“长官,我小时候饥一顿饱一顿的,落下了胃病,经常犯,你给我开点胃药吃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“解开扣子。”盖丽丽命令道。在这样一个女神般美丽的女人面前解扣子让赵兴邦很是难为情。

    “快点!”声音不容置疑。他解开军上衣,盖丽丽用听诊器仔细倾听,确认心肺功能没问题后,手指触及胃部问:“是这儿疼吗?”“嗯。”“拉肚子吗?”“不拉。”赵兴邦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“应该就是你的胃病犯了,我给你开点药,你去药房拿吧。”盖丽丽边说边拿起笔飞快地在处方笺上写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是哪个部队的呀?”盖丽丽习惯性地问了句。

    “88师258团特务连的。”赵兴邦想都没想就顺嘴秃噜出来了。

    “嗯……?”盖丽丽停下了手中的笔,美丽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。

    “哦,不对,不对,那是老部队,现在是仓库警卫连的。”赵兴邦急忙纠正说。

    “哦,是大名鼎鼎的金连长属下呀。你们连长呢?”

    “刚才和连副一起出去了,说是熟悉地形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们连每次吃饭都要唱抗日歌吗?”盖丽丽很是好奇。

    “嗯,《抗日歌》是我们金连长定下的连歌,吃饭、出操、睡觉前都要唱。说是让我们时刻提醒自己牢记军人职责、勿忘国仇家恨。”赵兴邦的回答更让盖丽丽对这个满怀爱国之情、正义之心的金铁吾充满倾慕,不禁芳心暗动。

    想起早上开会时金铁吾那热烈、执着、甚至有些霸气的眼神,盖丽丽的脸颊一片绯红。

    “长官,长官,我可以走了吗?”情窦未开的赵兴邦自然不知道盖丽丽走神的原因。

    “哦,这是你的药方,去药房拿吧,出门右转。”盖丽丽回过神来,顿觉羞涩。

    “谢谢长官。”赵兴邦双手接过处方,转身而去。

    隔壁药房里,一个穿军装罩白衣的女护士正在整理架子上的药品。“报告!”赵兴邦走到身后,两腿一并大声叫道。

    “啪!”一瓶药掉在水泥地上,药瓶粉身碎骨,黄色的药片儿滚得到处都是。

    小护士回头一看气得眼都圆了:“黑(吓)死我喽!你这个娃娃,叫这么大声,啥子意思嘛!”听到这口四川腔,赵兴邦乐了,这不就是早上那个泼水骂大力的那个四川妹子吗。

    “你还笑,笑个啥子嘛,晓不晓得这些药片儿都浪费喽,没得一点礼貌。”川妹儿没好气地说,就差扬手打人了。

    “长官!对不起!”赵兴邦一本正经地说。

    “我不是啥子长官,和你一样都是兵撒。”听到赵兴邦道歉,川妹子气消了大半,弯腰开始捡地上的药片。

    赵兴邦看到也急忙弯腰帮忙去捡,慌乱中两人的头碰到了一起,川妹儿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“今天真是触了霉头了哈,碰上你这个冤家!”川妹儿气急败坏地说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,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,我只是想帮你的忙。”赵兴邦边解释边搀起川妹的一只胳膊。

    两人的距离这么近,赵兴邦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,沁人心脾,川妹的上衣扣子没有扣严,从上往下看能看到白皙的脖子下面一片雪白,他的脸腾一下红了,忙把慌乱的眼神移往别处。

    “啊呀!”赵兴邦疼得叫出声来,大腿上被拧的生疼。“你个龟儿子,我还没脸红呢,你倒脸红了哈,快扶我起来!”赵兴邦不敢怠慢忙搀起川妹,掌心里传来女子胳膊特有的柔软。

    “就你那小样,还帮我忙呢,越帮越忙。你哪个部队的?”川妹边整理领口的扣子边问。

    “我是警卫连的,昨天刚到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,是警卫连那帮瓜娃子,哎,你晓不晓得早上的水就是我泼的洗脚水?”川妹儿甚是得意。“还有那个东北的傻大个儿,他要敢上来,脑壳给他搬搬家撒。”

    “嘿嘿,我就是来谢谢你的,那个傻大力,仗着自己有一身蛮力,老是欺负我,今天给洗脚水浇了个湿透,至少得倒霉半年,谢谢你帮我出了口气。”赵兴邦嘿嘿傻笑着说。

    “不用怕那个龟儿子,以后他再欺负你,我帮你出气撒。”川妹儿双手掐腰很仗义的说。

    “我叫赵兴邦,山东单县人,属羊的,你呢?”

    “巧了撒,我也属羊。你几月的?”

    “我七月十五。”

    “七月十五?哈哈,鬼节。我们四川丰都城每到七月十五可热闹了。你是不是小鬼变成的呀?”

    赵兴邦白了川妹儿一眼,“你才小鬼变成的呢,我要是成了小鬼一定不会放过你!”说完还做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动作。

    “呵呵,我叫简香草,大家都叫我川妹儿,是六月初一的生日,比你大一个半月呢,以后见了我叫姐姐,姐姐罩着你。”川妹儿终于逮到一个比她小的人,可以充一下大姐大了。

    “对了,你来拿什么药来了?把处方给我看一哈。”赵兴邦递过处方,川妹瞄了一下眼说:“原来你得了胃病呀,以后吃饭要注意了哈,按时按量,凉的有刺激性的食物都不能多吃。在这儿没人照顾你,不过你放心有姐在这呢。”

    川妹儿这几句话说得赵兴邦心里暖暖的,兴奋地问:“香草姐,那我可不可以没事来找你玩?”

    “当然可以撒,没事来姐这儿耍,摆摆龙门阵,随时欢迎。”

    “龙门阵是什么东西?”赵兴邦的确不解。

    “也不知道你那脑壳儿啥子做的,龙门阵都不晓得,摆摆龙门阵就是聊聊天、说说话、侃侃大山,晓得了没?”川妹用手点着赵兴邦的脑壳,笑的花枝乱颤,赵兴邦又隐约闻见了那股桂花香。

    “哦,那谢谢姐姐了。”赵兴邦终于明白了。

    “拿啥子谢我?”

    “你说,只要我有的,啥都行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给我唱支歌吧,就是你们早饭时唱的那个。”川妹儿捂着嘴笑道。

    “家可破,国须保!身可杀,志不挠……”赵兴邦整了整衣服,郑重其事地唱了起来,一张娃娃脸因庄重而变得略显成熟,目光里流露出一个男人保家卫国的责任感,川妹儿看得如痴如醉。<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