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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41.241:谋才之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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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单手撑着桌沿, 闻人诀半侧过身, 凝视着地上抬头看自己的白檀。

    “呃呵呵……”偷听人打电话的确是件不好的事情, 白檀觉的尴尬, 还没从地上起来,他便想着要转换话题, 疑道:“我怎么回了这儿?这是哪里?我记得昨晚我看……”

    脑子里忽然闪过那些零碎画面, 他脸色难看的停住话头。

    那肯定不是个好地方, 压抑狂热的氛围下会发生什么, 不难想象。

    手揉了两把膝盖, 一使力, 他就要站起。

    闻人诀慢悠悠的从桌后绕出, 低着头, 突然断喝一声:“趴着!”

    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惊着了, 傻傻梗着头,白檀半天没敢有动作。

    眯着眼睛盯人, 闻人诀丑陋的面庞上神情平静,幽深瞳孔森冷不见底, 没人看的透他在想什么。

    维端对他这突然的发作都有些摸不着头脑, 更别说这几日来和他相处还算融洽的白檀。

    白檀的脑子虽然有时候会跳线, 但直觉上的敏锐也让他避过了不少危险。

    虽说闻人诀以前对他就不怎么样, 也就是近段时间以来,态度温和了些……可从认识开始, 闻人诀从没有像现在这样, 用这样的神态, 睨视过自己。

    那目光,绝对算不上友好。

    明明只是双手抱胸站在他身前三步处低头俯视自己,白檀却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。

    吞咽着唾沫,他开始想自己是哪里招惹到人。

    难道是因为刚刚偷听电话?至于吗?

    自己也没听懂什么啊,闻人诀让他趴着,白檀还真就一动不敢动的曲起了膝盖。

    “您怎么了?”白檀不敢问,维端却敢。

    它能感受到主人毫不掩饰的暴躁情绪。

    但仔细想想,在这之前并没有发生什么啊。

    一直梗着脖子就近仰视人,很累,可白檀懦弱的不敢反抗,大眼眨巴着,他开始偷瞥起房中的摆设。

    若再这么直勾勾的跟闻人诀双眼对视下去,他会先疯。

    “你晕倒了。”沉默在房中蔓延,直等的白檀额头汗水落下,闻人诀才不紧不慢的说了句话。

    白檀“啊?”了声。

    一脸不解的盯着人看。

    “你昨晚吓晕了。”闻人诀又解释了句,依旧面无表情的扫视他。

    实在是莫名其妙又极度瘆人啊,白檀精神恍惚的“哦”了声。

    接着后知后觉般摸着自己后脖子,呆问了句:“那我后脖子怎么很疼?”

    “摔的时候磕碰到了。”视线下垂着,闻人诀的声音突然温柔起来。

    白檀很是迷茫的又“喔”了声,犹犹豫豫的,轻声讨好道:“那我现在可以起来了吗?”

    “爬过来。”双手撑着膝盖,闻人诀半弯下身,对他伸出了双手。

    一直趴在地上的人后背马上就僵硬了,不可置信的瞪大眼,死死看着嘴角含有笑意的男人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在说什么?”白檀胆子是小,可是面对这种侮辱人的话,膛目结舌后他还是横眉怒对。

    “爬过来。”不轻不重的,闻人诀温和重复。

    二人之间的距离顶多三步,白檀只要爬出一步,伸出的手便可和闻人诀交握。

    可是,向来胆小又容易妥协的他,这时候却忽的挺拔站起,怒火中烧道:“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面对人怒气冲天的扭曲表情,闻人诀淡定依旧。

    “那我为什么要爬?”白檀被他无所谓的态度激怒,颤声道:“就算是我真的做错了什么,你也不能让我爬。”

    “很有志气。”悠扬的赞叹语调,却让白檀怒火焚烧的心瞬间扑下盆冰水。

    他在闻人诀面前哪里有拒绝的资格,他有的只是这个时候的倔强和胆量。

    “如果我做错了,我让你不舒服了,你可以惩罚我,但不能让我在地上爬。”这是属于他的底线,他的傲气,不容践踏。

    “就算是死?”闻人诀慢条斯理。

    “就算是死!”铿锵有力之言,透出白檀很少表露的坚决。

    “啧。”有些遗憾,可没有预想中的暴怒,闻人诀轻声叹息着,最终扭身回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,闭目养神。

    白檀征愣在原地半天,还是恼怒的追了过去,“你在玩什么?你是不是有毛病?”

    歇斯底里的质问,充斥着崩溃。

    闻人诀镇定自若,甚至没有睁开眼看人一眼,慵懒半躺,随口敷衍道:“突然想看你爬,可你若是不愿意,我也不会强迫你。”

    这么包容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?

    白檀眼中冒出红血丝,也就是战斗力不够,否则他一定会上前活活把人掐死。

    跟他一样紧张了半天又被这突然急转的剧情弄懵的还有维端。

    但它到底不是被耍的那一个,也清楚自己的主人阴晴不定,现在说是随意之举,可刚才白檀的反应若不是那个,谁又说的清楚他想玩到哪一步?

    反正话都是他在说,不过这件事情倒也给了它个警醒。

    它差点就忘了,自己的主人,某些时刻骨子里的恶意是不分场合发作的。

    对待那些举足轻重的下属还好,他多少会克制,但对待白檀这种选定的容器……

    实在是不方便出声,否则它还真想对白檀语重心长的嘱咐一句。

    “得过且过,好好珍重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十三区的占赫带着大批后援部队,意气风发的出了王区开拔向前线。

    他也不算没脑子,担心自己带着这么多人走后,王区被人趁虚而入,虽然电话里跟闻人诀说的感性动情,但提防并不会因为两句你是我的知己而消除。

    等到书易和炎振带着人后撤,他才神采奕奕的紧跟在后,为此还对心腹得意道:“若是前头有诈,也是他们打前锋,这样也好,我们心中踏实。”

    炎振虽然带着人后撤了,但按照书易的意思,并没有回十七王城,而是集结向前线,要去和向阳汇合。

    对他们的这个决定,占赫无比欢迎。

    一来他还担心闻人诀在路上暗算他,二来,怕十区那边动手脚,真有什么阴谋的话,到时候先倒霉的也是十七区。

    他各方面都想的挺好,可前线在月城中呆着的占佩,这时候却焦躁的想要杀人。

    一脚踹翻椅子,看木屑四散飘零,周遭下属全数低着头,唯恐遭殃。

    刚才进来通报消息的可怜汉子,就在王的盛怒之下化为冤魂了。

    “艹他妈的,占赫在搞什么?!”

    饶是心机深沉,很能忍耐,占佩这时候都无法说服自己冷静下来。

    面沉似水,抬头后目光更似刀般,剐向一众唯唯诺诺沉默的下属。

    越看就越是上火。

    挥手拨落桌上摆设,玻璃制品碎了一地,深呼吸着,他慢慢停下怒骂,只是沉定下来的目光变得更发毒辣。

    小心翼翼调动大部队到前线,又三番两次耐着性子交涉,终于和江柏峯谈妥大致意向准备见面,反吞三区联盟,结果倒好,临了的关键时刻,后头的王区出了这么大乱子。

    也不知道在弄什么,偏偏要在他和江柏峯见面之前,自己的亲弟弟居然带着大军跟随在炎振身后,气势汹汹的向前线开来。

    “跟王区联系上了没有?”

    闻人诀手下大批的军队是什么时候到了自己王城的,他不知道,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占赫,自己的亲弟弟为何要带着王城中的军队,和人一起逼近。

    因为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说,百思不得其解下,他根本拿不出好的应对策略。

    “还没有,估计是通往王区的电话线……被剪断了。”声音局促而不安。

    “废物!”

    原地踏着步子,占佩压抑着自己的怒气,吼道:“那人呢?人还没有消息吗?”

    在发现后方的大军无令而动,而他这边又电话联系不上后,他听从潘之矣的意见,立刻就派人赶回去问个清楚,并责令占赫马上撤回王城。

    可是数日过去了,早该传回的消息到现在却如石沉大海。

    肯定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,可还不等他想清楚,房中的电话便“叮铃铃”响起。

    一屋子下属彼此对视,皆都忐忑不安的又一次把视线落回他身上。

    深呼吸着,占佩一再提醒自己注意语气,这个时候会打这个电话的,除了之前一直密切联络的江柏峯那边,不会有其他人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,话筒拎起,这次那边不是别人,而是江柏峯本人。

    “占佩。”跟其他人多少还尊称一声占王不同,江柏峯语气冷淡,很是直白的在电话里问了句:“你是否应该给我解释一下,贵区后续战部的逼近,是何意?”

    说自己不清楚?

    自己的王区,自己这个王都无法掌控了,那江柏峯又为何要跟自己谈判?

    胸腔激烈起伏着,占佩打碎牙往肚里吞,含糊道:“你相信我,我跟你联手之心绝无半点虚假,我若想算计你,何苦亲自前来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?”江柏峯在电话另一头用不置可否的语调道:“你好像也不是一个人独自前来的,前月下三城虽被你霸占,但到底是我十区领土,难不成你以为我会不清楚这里面多了多少军队?”

    防范之心太重,这时候倒是说不清了。

    眉头皱成疙瘩,占佩努力想着说辞,好不容易双方即将放下怀疑戒备和仇恨,走到见面谈判这步,实在是不愿意前功尽弃。

    可是现在自己的战部联合闻人诀手下逼近是事实,这点又要如何让江柏峯相信?

    “我这边听说个事情,”不紧不慢的,江柏峯冷道:“说你寻我联手是假,拖延时间弄烟雾、弹卸下我戒备是真,你怎么看?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在大军逼近的前提下,一切百口莫辩。

    况且同为一区之王,江柏峯的语气太过咄咄逼人,从这态度来看,人家已经摆明了不想再跟自己商谈,他犯不上低三下四的继续解释。

    只不过,该有的态度还是得摆出来。

    “这件事情,我之后一定给你个合理的解释,关于我找你联手,绝无任何算计在其中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吗!”分明是不信的语调,江柏峯很是不耐的径直打断了占佩的话,讽刺道:“我也相信你没有歹意在其中,只不过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十三区中究竟是否还是您说了算,我相信,您和我,都需要好好的斟酌。”弦外之音明白不过,当中的不屑鄙夷听的占佩额前青筋跳动。

    一声巨响后,第二张桌子无辜碎成木屑。

    连着刚还被使用的电话一起,满屋子的人又一次在他盛怒中下跪,苍白着脸。

    “混账,窝囊废,我养你们这样的一群废物有什么用!”

    “江柏峯,白脸小儿,如今不过是瓮中之鳖,居然也敢如此嘲讽于我?!他算个什么东西!”

    潘之矣跟一帮谋士跪在一起,王者粗重的呼吸就在他身前,跟随占佩五年,少见人这样没有风度的连连爆出粗口。

    之前就跪了一早上,如今又跪,他的膝盖实在吃不消。

    可这时候去触人的霉头显然是找死,往日里占佩还会表表他礼贤下士爱才怜才之心,这时候……还是算了吧。

    心中叹着,他左右瞥了眼,趁无人注意,小心理了理自己压褶皱的袖口。

    等占佩牛般转过头来,他又是一脸的低眉顺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