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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6章 好好活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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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狐狸媚子被打,大概是这个中秋,后宫嫔妃们最值得高兴,和最愿意看到的一件事。

    众目睽睽下,牡丹被人按在地上,厚粗的笞杖打在身上发出闷响,以及极忍下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声痛楚呻吟。

    温婉蓉知道皇上是打给英哥儿看,看看极刑下,他们母子,谁先投降。

    覃炀拿着酒盏,好似无意歪在一边,正好挡住英哥儿的视线。

    可看不见,能听见。

    温婉蓉总不能用双手捂住英哥儿的耳朵。

    果然孩子先承受不住。

    英哥儿不顾温婉蓉反对,冲到空地上,整个小人行跪拜大礼,叩头道:“覃英请皇上别打兰娘娘!”

    皇上不恼,逗小孩般,哦一声问:“为什么不打?给朕一个理由。”

    英哥儿不敢抬头,俯首贴地,带着哭腔道:“娘常教诲英哥儿,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。”

    温婉蓉一愣,这话她从未说过,但老太太常挂嘴边。

    到底老太太跟英哥儿说了什么,她不知道,但从这几日看得出,英哥儿学了很多,听了很多。

    在他那颗不大的心智里,强行塞进很多东西。

    温婉蓉看不下去,准备起身,被覃炀一把拉住,他朝她摇摇头,放下酒盏,亲自起身过去,挡在英哥儿正前方,单膝跪地,低头抱拳:“皇上,犬子无礼,都怪微臣教导无方,请皇上责罚。”

    雁口关的战役等着他指挥,皇上自然不会为一句童言责罚覃炀。

    萧璟笑起来,松了口:“覃爱卿爱子心切,朕不是无情无义之人,下去吧。”

    覃炀领命,就听萧璟又说:“兰僖嫔,再加二十。”

    前后四十杖,别说一个成年男子受不了,照牡丹那副柔弱身子,肯定吃不消。

    覃炀低头皱皱眉,一声不吭去扶英哥儿,没想到英哥儿突然失控般嚎啕大哭,嘴里一个劲喊“求皇上放过僖嫔娘娘……”

    孩子哭,牡丹跟着哭。

    温婉蓉生怕英哥儿冲到牡丹身边,说出不该说的话。

    她赶紧离席,抱起英哥儿正要往回走,身后倏尔响起齐淑妃的声音:“皇上,臣妾斗胆妄言。”

    “朕赦你无罪。”

    “臣妾怎么看,兰僖嫔和婉宜公主的小公子长得几分相似呢?”

    萧璟尾音上扬“哦……”一声:“你还看出什么?”

    齐淑妃很识相摇摇头:“许是臣妾喝多了,眼拙罢。”

    萧璟没理会,第三次开口问牡丹,有没有要说的?

    牡丹依旧摇头。

    眼见一仗接一仗打下去,牡丹声音渐渐小下去。

    温婉蓉紧紧抱着英哥儿,急急看向太后。

    太后面无表情喝口茶,放下茶盅,缓缓开口:“中秋佳节,本是团圆欢庆的日子……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,突然嘭一声,五光十色的烟花在空中炸开,淹没太后的声音。

    太后后面说什么,谁也没听见,只看见她老人家起身,由老嬷嬷扶着,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萧璟皱皱眉,叫人停手,又叫太医赶紧来医治。

    正当一群人手忙脚乱把牡丹抬到一边时,不知哪个宫女尖叫一声,喊:“僖嫔娘娘落红了!”

    牡丹怀孕了?

    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,连萧璟都愣了愣。

    “都愣着干什么?!还不快请钟御医来!”伺候身边的老太监反应快,尖细着嗓子对一旁的小太监嚷道。

    于是一群人分工而至将牡丹抬走。

    萧璟神色凝重,随行离开。

    剩下所有人,面面相觑,是走是留?

    无比尴尬。

    然而尴尬之余,坐得靠前的宾客表情十分微妙,甚至有人交头接耳,窃窃私语。

    一个人说:“那个兰僖嫔什么来头?面生的很,却深得圣心。”

    另一个说:“什么来头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皇上喜欢就行,方才你可听见那兰僖嫔临走时,对皇上说什么没?”

    “我倒是听见一句,不真切,好像说,皇上这下满意了?”

    “看来我没听错。”

    “果然深得圣心……”

    后面再说什么,温婉蓉没细听,似乎大家的焦点都在牡丹落红这件事上,没人在意英哥儿,她猜牡丹兴许是故意的。

    她生过孩子,对于怀孕这事有经验,为何不告诉皇上,目的再明显不过。

    牡丹心里有人,不愿给皇上绵延子嗣。

    温婉蓉抱着英哥儿,不愿久留,跟相熟的夫人打个招呼,便和覃炀提前离场。要说真没人注意英哥儿,并不是,可兰僖嫔被打得不轻,可能孩子保不住,皇上又急急忙忙跟着离开,整件事不了了之,风口浪尖,谁都不是傻子,没事找事嚼舌根,为一个扑风做影得罪皇室宗亲,不值

    得。

    坐在马车里,英哥儿还在抽泣,他哭成小泪人儿,紧紧搂着温婉蓉的脖子,谁也不理,也不要覃炀。

    温婉蓉叹气,问孩子渴不渴?累不累?

    英哥儿一律不答话,呜呜咽咽的,除了哭就是哭。

    最后半路上哭累了,趴在温婉蓉肩头睡着了。

    覃炀一声不响把英哥儿打横抱过去,放自己腿上,要温婉蓉去喝口茶,歇会。

    温婉蓉确实已经抱不动,她活动下肩膀,倒了两杯茶,递一杯给覃炀,压低声音说:“这几天把英哥儿放我们屋里睡吧,牡丹这事对孩子刺激不小。”

    覃炀喝口茶,算默认。

    温婉蓉从没看过覃炀对飒飒以外的孩子,透出如同父爱般的神色,英哥儿是头一个,不是亲生胜似亲生。

    “你也心疼他吧?”她凑过去,擦擦英哥儿眼角的泪,抬头看向覃炀。

    覃炀把英哥儿的后脑托了托,另只手揭开厚窗纱的一角,视线瞟向外面,半晌开口:“他是覃家人,仅这一条足矣。”

    温婉蓉轻笑一下,坐过去,靠他肩头,无声无息,却无比安心。

    隔了一会,她盯着英哥儿的眉眼,想起什么坐起来,咦一声。

    覃炀问什么事?温婉蓉回忆起牡丹姓兰这事:“我曾听温伯公说,兰家很早也是燕都红极一时的高门大户,后来兰臣相辞官后隐匿多年,没想到牡丹竟是兰家后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