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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家人倾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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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五章、家人倾力

    因为想着自行车的事,朱世寿在家做什么事都没有多少心情。 但因为生产队种的制种水稻正处于收割期,必须尽快收割,所以无论是天晴还是下雨,都要出工。朱世寿也就哪里都没法去,只好在家里和三弟朱世喜一起,在生产队劳动。

    朱世寿想买自行车却没有当着王雪娇的面给大哥说,是因为他觉得,尽管嫂子不错,但毕竟隔了一层,有些事他担心如果王雪娇知道了会不好。他完全没有想到,买自行车这类事对王雪娇来讲简直就是小菜一碟。因为不光她父亲是镇供销社的主任,王雪娇的舅舅还是县商业局的副局长,他们手上都掌握着一定的物资分配权,特别是王雪娇的舅舅,手上掌握的东西就更多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,很多供给城镇居民的票证都是商业局直接负责的。在计划经济时代,商业局局长可是一个炙手可热的角色。什么票证都要经过商业局发放出来。作为商业局长,才上可以说什么票证都有。

    朱世禄开始时也没有给王雪娇说,他不想让王雪娇掺和在他们朱家的家事里。虽然他和王雪娇已经一起生活了一年多时间了,但朱世禄想到毕竟两家人的情况不一样,尽管从平时王雪娇对一些事情的处理上,感觉王雪娇还是比较大度,还不是那种什么事都斤斤计较的人,但事情多了,有些时候也难免会产生一些不同的看法,如果让王雪娇知道家里的事情多了,容易使她觉得自己家的事太多,从而让王雪娇怀疑自己的心思是不是全部在自己家里。女人,毕竟心眼要小一些,特别是在涉及到娘家和夫家的事时,心里的天平一般都是会向娘家倾斜。朱世禄是一个考虑问题比较全面的人,虽然有些考虑可能是多余的,但想到总比没有想到好。古人不是说“凡事预则立,不预则废”吗?

    但要想搞到一张自行车票,仅靠朱世禄自己是有困难的,尽管他是一个厂的副厂长,但只是一个镇上小厂的副厂长,在物资紧缺的时代,他这个小厂的副厂长是没有多大职权的。刚从那场特殊年代过来的人,本来思想就比较单纯,再加上朱世禄做事总是一是一、二是二,并不是那种油滑多变的人,只要是有规定的事或者是不在自己职权范围内的事,他都不会逾越,更不要说让他去以权谋私了。

    但以朱世禄现在的情况,靠他自己是没有办法搞到自行车票的。但他又答应了朱世寿,如果不想办法,他又觉得自己在二弟那里不好交待。在朱世禄的心里,觉得自己接了父亲的班,是占了家里几个兄弟的便宜,在内心里总有一种愧疚感,也因此,只要是家里几姊妹的事,朱世禄都会尽心尽力去做。即使最后做不到,但朱世禄觉得至少自己在内心里无愧。

    正如朱世寿心里想的那样,朱世禄是一个凡事不轻易答应,但答应了就会努力去想办法办的人。为此,朱世禄这一段时间一直就在想这个问题,总希望能够找到一个能够搞到自行车票的办法。但想来想去,却始终没有想到什么途径。

    朱世禄是那种心里放不得事的人,只要心里存了事,就总是会通过一些现象显现出来。和朱世禄一起生活了一年多时间,王雪娇也知道朱世禄的这个特点。她见朱世禄这一段时间总显得有些闷闷不乐、心事重重似的,就知道朱世禄心里有事。一天晚上,两人在床上亲热后,王雪娇就问朱世禄:“世禄,我看这一段时间你总是显得心事重重地,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?”

    朱世禄说:“我哪里有啥事瞒着你。”

    王雪娇说:“你不要不说实话,有什么事说出来,只要不是什么天大的事,就没有什么了不起。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来想办法,总会好一些,哪怕我帮不上忙,但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。”王雪娇从小就娇生惯养,并且没有吃过什么苦头,因此,不知道什么叫困难。但却有一个好处,就是比较体谅人。刚和朱世禄结婚时,还耍一些小性子,自从生了小孩,再加上朱世禄当了副厂长后,王雪娇也就慢慢地把那种耍小性子的脾气改变了,凡事总能够尽可能地站在朱世禄的角度考虑问题。这也是特别让朱世禄感到满意的地方。

    朱世禄本来不想给王雪娇说朱世寿要自行车票的事,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冥思苦想,觉得自己还真有些无能为力,同时,现在王雪娇已经明确问到自己,如果不说,害怕王雪娇怀疑自己心里真有什么事,从而让她在心里对自己产生怀疑。朱世禄想了想后对王雪娇说道:“其实真的没有什么事。只是前一段时间老二和老三到镇上来时,老二提到要让我给他找一张自行车票,他想买一辆自行车。我答应了他,但又一直没有想到办法。”

    原以为朱世禄心里有什么了不得的事,听朱世禄一说,原来是这么一点小事,她对朱世禄说:“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事,让堂堂的朱厂长这么愁眉紧锁,茶饭不思。原来就这么一点小事!”

    朱世禄听王雪娇说是这么一点事,便说:“这还是小事呀!你难道没听说过‘一分钱逼死英雄汉’这句话吗?”

    “啊!你这还是英雄汉呀!没想到。”王雪娇有意拖着声音说。“但你也应该听说过‘英雄气短’这话吧?”

    “那你是说我‘儿女情长’喽?”朱世禄说完,便用手去胳肢王雪娇。王雪娇最是怕痒,朱世禄的手刚触到她身上,王雪娇马上就紧紧地缩成一团,并用手反推着朱世禄的手,嘴里还“咯咯咯”地笑个不停。

    两人刚刚亲热过,但经过这一嬉闹,两人又很快胶在一起了——年轻人的精力总是非常旺盛。

    再一次完事后,朱世禄一只手仍在王雪娇的胸部轻轻地捏揉着,一边问王雪娇:“你刚才不是说找一张自行车票是一点小事吗?那你有什么办法?”

    王雪娇见朱世禄心里还在记挂着这事,就说:“傻瓜,你忘了你老丈人是干啥的了吗?他是镇上的供销社主任,他手上也掌握着一些物资,包括自行车之类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说实在的,朱世禄并没有想到过要找他老丈人。也正因为他不愿意找他老丈人,才出现为了找到一张自行车票而心事重重、愁眉不展的情况。他对王雪娇说:“我当然知道老丈人是干啥的,但我不想麻烦他老人家。”

    “算了,你不想麻烦他,我去麻烦他。老家有一辆自行车也好,驮点什么东西也方便。”王雪娇说。

    王雪娇父亲王步军作为镇供销社主任,每年手里都有几张自行车票供他掌控。不要说是自己的女儿出面找他,就是朱世禄家的任何人去找他,他都不好拒绝,更何况这些票如果当年不用,到第二年也就作废了。

    如此一来,朱世寿的自行车票问题轻而易举地就解决了。

    拿到自行车票后,还得要凑钱。当时朱世寿提出买自行车,只是一种冲动的想法,到龙台百货商店后,看到和听到那个女售货员蔑视的神情和语气,朱世寿就更是冲动,心里想着一定要买 一辆自行车,让那个瞧不起自己的女售货员看一看自己虽然是一个农民,但并不是那种无能、无用、低下的人。但赌赌气可以,真正要想买到一辆车,还并不是那么简单。虽然朱世禄通过他老丈人轻易地搞到了一张自行车票,但真正要买时,不可能再去找朱世禄的老丈人去要钱。那个时候,一辆自行车尽管只有一百多块钱,但就是有工作的人,每个月的工资收入也就几十块钱,譬如朱世禄,尽管当了龙台机械厂的副厂长,每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十多元,如果要买一辆自行车,不吃不喝也要将近半年的工资才买得起。

    尽管已经拿到了自行车票,但如何尽快把钱凑齐,却是朱世寿特别头痛的事。朱世寿手上只有三四十块钱,朱世禄把自行车票给他时,又给了朱世寿三十多块钱,加起来也只有七十多块钱。朱世禄说:“本来想多给一点给你,但我目前也只有这个能力了,家里几个人吃饭,每个月的开支也不小。二妹多少能够挣一点钱,但我也不想更多地用她的钱。只有你自己再想办法了。”大哥不仅给自己找到了自行车票,还主动拿了三十块钱给自己,朱世寿已经非常感激了,他理解大哥的困难,尽管他没有当过家,但也知道一家人过日子不容易。他本来不想要大哥的钱,但想想自己手上的钱确实差得太远,就只好拿到:“大哥,我知道你的难处,本来不想要你的钱,但我买车的钱确实还差得太远,等以后我挣到钱后,一定加倍报答大哥。”

    听了朱世寿的话,朱世禄说:“老二你这是什么话。两弟兄嘛还说这些。”

    已经有七十多块钱了,但离买一辆自行车的钱还差一长截。就是买卖辆便宜一点的“五洲牌”自行车,也还差一百块多钱。加重的“五洲牌”自行车要一百八十六块,而象“永久牌”的加重自行车要二百二十多块,“飞鸽牌”加重自行车也要二百一十多块。在农村,如果不买加重型的,等于是没有用,特别是朱世寿本来就是准备买来驮东西的,就更是要加重型的自行车才行。

    朱世寿把自己想买一辆自行车的事给他妈李翠菊说了,并且把买了自行车后想做的事也都告诉了李翠菊,并问李翠菊手里有好多钱,能不能够先借给他用,以后挣到钱后还。

    李翠菊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整天的心思都是在想着如何挣钱上,也知道他不是拿钱乱花的人,但她手里确实也没有多少钱。她问朱世寿:“你要买自行车?那你哪里去找那么多钱?”

    朱世寿说:“我已经凑到有七十多块钱了,还差一百来块。”

    李翠菊听了后,对朱世寿说:“我手里现在倒是有一百多块钱,但我不能全部拿给你,家里必须留点防急用,万一有个什么事一分钱都没有,肯定不行。这样,我给你八十块钱,你自己再在哪里去借一点。不过,你不要给你老汉说。你给他说了他肯定反对。”应该说,自己只有一百多块钱,就拿出百分之八十出来给儿子买自行车,可想而知作为母亲,李翠菊对朱世寿的信任和支持是多么大!

    听了他妈的话,朱世寿心里已经非常感激了。如果他妈给了他八十块钱,就已经解决了大问题,剩下就只差二三十块钱了。不过,就是这二三十块,朱世寿也还是想了很久,到底找谁去借。那时,农村里的人都穷,没有哪家人家里存有好多钱,能够象他妈一样存上一百多块已经非常不容易了。最后,朱世寿想到能不能去找他幺孃孃朱翠花借二三十块钱,这样就把买车的钱凑齐了。他知道比较起来,幺孃孃朱翠花家里的日子相对要好过一些。本来他想到过去找大姐朱秀珍借,但由于大姐夫家前不久才接了兄弟媳妇,家里可能也没有多少钱。因为大姐曾到家里来找他妈借过钱,说是因为高家修了房子,现在接兄弟媳妇又得要花一笔钱。朱世寿知道大姐家的日子也不好过,全家人就靠大姐夫外出做石匠活挣点钱,大姐夫的父亲的身体又一直不好,上一次大姐夫借和大姐结婚给他父亲冲喜后,好了大半年时间,但过了那大半年时间后,又变得病病挨挨的,整日地药罐子不离。就是这一次接兄弟媳妇,某种程度上讲也和上次朱秀珍结婚一样,带着冲喜的意味。

    朱翠花家的日子相对要好过了点,朱翠花的丈夫也是一个手艺人,是烧瓦匠。在农村,条件好一点的家庭,修房子时基本上都修瓦房,即或是先修了草房,过几年也要想办法换成瓦房。只有那些家里特别穷但又必须修房子的,才会只修草房。修瓦房用的瓦基本上都是青瓦,而青瓦是要烧的,但如果在烧窑时掌握晃好火候,就烧不成青瓦,很容易烧成那种黄不黄红不红的红瓦或者是烧成烂瓦。红瓦经不住风吹霜打,也经不住日晒雨淋,所以除非是万不得已,一般很少用这种没有烧过的红瓦。烂瓦当然就更不能用了。而能否把瓦烧好,就要看泥瓦匠在烧瓦时掌握火候的功夫了。要掌握好火候,靠的就是过硬的手艺。朱翠花的丈夫就是一个手艺过硬并且是在当地有名的泥瓦匠。朱翠花有三个娃娃,老大是个女,已经出嫁。老二和老三是儿,都还没有成家。家里有一个老人,身体还不错。因此,在朱世寿去给朱翠花说了自己借钱的目的后,朱翠花很爽快地借了三十块钱给他,并且还另外给了朱世寿十块钱,说是奖赏他是个乖侄儿的。这样,朱翠花一共就给了朱世寿四十块钱。

    这样,朱世寿买一辆自行车的钱也就凑够了。